彼得·博格丹诺维奇

彼得·博格丹诺维奇 (1939)
Peter Bogdanovich

演员 导演 编剧 制片人 配音

彼得·博格丹诺维奇在欧洲受孕,但出生于纽约州金斯顿。他的父母是为逃离纳粹迫害的移民——画家兼钢琴家博里斯拉夫·博格丹诺维奇与赫尔玛(罗宾逊)。父亲是塞尔维亚东正教徒,母亲则出身奥地利犹太富商家庭。彼得最初在1950年代以演员身份起步,师从传奇表演导师斯特拉·阿德勒学习技艺,并活跃于电视荧屏与夏季剧场。

1960年代初,他因在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策划电影展映而声名鹊起。作为狂热的影迷(青年时期每年观影量高达400部),博格丹诺维奇重点推介了约翰·福特等美国导演的作品——他后来根据为现代艺术博物馆福特回顾展撰写的笔记出版了相关专著,同时也挖掘了当时被低估的霍华德·霍克斯。他还让艾伦·德万等被遗忘的美国电影先驱重新获得关注。

博格丹诺维奇深受1950年代为《电影手册》撰稿的法国影评人影响,尤其是由影评人转型导演的弗朗索瓦·特吕弗。在成为导演前,他通过为《时尚先生》杂志撰稿奠定了电影作家的声誉。1968年,追随特吕弗、让-吕克·戈达尔、克劳德·夏布洛尔和埃里克·侯麦等《电影手册》影评人通过自主创作开创法国新浪潮的先例,博格丹诺维奇也踏上了导演之路。他为低成本剥削片大师罗杰·科曼执导了广受好评的《目标》(1968)与口碑欠佳的《史前女性星球之旅》(1968)——后者堪称不堪回首的失败之作。

重返新闻业期间,博格丹诺维奇在迈克·尼科尔斯改编自约瑟夫·海勒小说的电影《第二十二条军规》(1970)片场采访传奇人物奥逊·威尔斯,由此开启了持续终生的友谊。此后,他通过大量关于这位伟大演员兼导演的著述(尤其是1992年出版的《这就是奥逊·威尔斯》)为阐释威尔斯及其艺术生涯作出重要贡献。他持续创作了多部极具价值的电影著作,其中《谁制造了魔鬼:与传奇电影导演的对话》这部不可或缺的巨著,确立了博格丹诺维奇与凯文·布朗洛并列作为英语世界顶级电影史记录者的地位。

1971年,32岁的博格丹诺夫凭借其代表作《最后一场电影》上映,被评论界赞誉为威尔斯式的天才。该片获得八项奥斯卡提名(包括博格丹诺维奇的最佳导演提名),并最终斩获两项表演奖:克萝丽丝·利奇曼与“约翰·福特 stock company”老将本·约翰逊分获最佳女配角与最佳男配角。博格丹诺维奇在片中启用了19岁模特西比尔·谢泼德出演重要角色,并爱上了这位年轻美人,这段恋情最终导致他与长期艺术合作伙伴、影片美术设计师及两个孩子母亲波莉·普拉特离婚。

继《最后一场电影》之后,博格丹诺维奇在1972年推出大获成功的喜剧片《爱的大追踪》。这部疯狂喜剧深受霍克斯《育婴奇谭》(1938)与《女友星期五》(1940)影响,由芭芭拉·史翠珊和瑞安·奥尼尔主演。尽管依赖对经典电影的致敬,博格丹诺维奇仍巩固了自己作为奥斯卡获奖导演弗朗西斯·福特·科波拉、威廉·弗莱德金等人同侪的新晋一线导演地位,并与他们共同创立了“导演公司”。该公司与派拉蒙影业签订了优厚的制片协议,在严格预算限制下给予导演充分创作自由。博格丹诺维奇下一部备受好评的卖座片《纸月亮》(1973)正是通过该平台制作。

以经济大萧条时期为背景的《纸月亮》(1973)由瑞安·奥尼尔主演,其十岁女儿塔图姆·奥尼尔凭借此片荣获奥斯卡最佳女配角奖,这也成为博格丹诺维奇职业生涯的巅峰。由于必须与公司其他导演分享利润,博格丹诺维奇对此安排日益不满。“导演公司”此后仅制作了两部电影:科波拉获得1974年奥斯卡最佳影片提名及最佳导演提名的杰作《对话》,以及博格丹诺维奇执导却遭遇截然不同评价的《黛西·米勒》(1974)。

改编自亨利·詹姆斯小说的《黛西·米勒》标志着博格丹诺维奇作为受欢迎且备受赞誉的导演生涯走向终结的开端。这部由其情人西比尔·谢泼德主演的电影遭遇恶评且票房惨败。随后的《终于相爱》(1975)是一部科尔·波特音乐剧改编电影,由谢泼德主演,被某些评论家讥讽为影史最烂影片之一——哈里·梅德韦德与迈克尔·梅德韦德在《金火鸡奖:好莱坞史上最差成就提名与获奖者》(1980)一书中特别提及此片。尽管有当时炙手可热、将在1970年代末成为超级巨星的伯特·雷诺兹参演,该片仍是票房灾难。

博格丹诺维奇坚持采用有声电影早期后再未使用的现场录制方式拍摄《终于相爱》的音乐段落(米高梅音响工程师道格拉斯·希勒曾开发对口型技术)。这一决定广受嘲弄,因为所有主演均无歌唱声誉(博格丹诺维奇本人曾在1974年制作过谢泼德演唱科尔·波特歌曲的恶评专辑)。公众逐渐将其视为被傲慢所困的导演。

为重现早期成功奇迹,博格丹诺维奇在《镍币影院》(1976)中再次回溯个人与电影的历史。这部讲述电影业早期岁月的喜剧片,集结了《纸月亮》的瑞安·奥尼尔、塔图姆·奥尼尔与伯特·雷诺兹。虽经劝告未启用观众评论界皆不待见的谢泼德,转而启用新人简·希契科克担任女主角,但《纸月亮》的魔力未能再现,影片票房惨败。博格丹诺维奇发掘的希契科克在仅再拍一部电影后便退出影坛。

沉寂三年后,博格丹诺维奇为休·海夫纳的《花花公子》制作公司执导了反响平平的《圣杰克》(1979)。他与谢泼德的长期恋情于1978年结束,而让海夫纳担任制片人的协议,正是谢泼德因《花花公子》杂志盗用《最后一场电影》剧照刊登其裸照起诉海夫纳达成和解的一部分。随后博格丹诺维奇开拍其职业生涯的滑铁卢之作——《他们都笑了》(1981)。这部低成本群像喜剧由奥黛丽·赫本与1980年《花花公子》年度玩伴女郎多萝西·斯特拉顿主演。拍摄期间,博格丹诺维奇爱上了已婚的斯特拉顿——其丈夫保罗·斯奈德是个情绪不稳定、经济依赖妻子的皮条客。斯特拉顿搬去与博格丹诺维奇同居,当她向斯奈德提出分手时,对方枪杀她后自杀。

尽管是赫本1967年暂别影坛后少数参演作品(亦是她最后一部院线公映主演电影),《他们都笑了》因斯特拉顿谋杀案的负面舆论而无人问津。心碎的博格丹诺维奇自购影片版权以确保其面世,但影片仅有限上映,评价低迷,令他损失数百万美元,最终破产。

博格丹诺维奇重拾写作初志,于1984年出版回忆录《独角兽之死:多萝西·斯特拉顿(1960-1980)》,回应特蕾莎·卡彭特获1981年普利策奖的《玩伴女郎之死》一文。卡彭特曾严厉抨击博格丹诺维奇与海夫纳,称斯特拉顿与他们及斯奈德同为受害者。该文章后成为鲍勃·福斯电影《星尘往事》(1983)的蓝本,片中博格丹诺维奇被塑造成虚构导演“阿拉姆·尼古拉斯”。

博格丹诺维奇的知名导演生涯就此终结。尽管《面具》(1985)取得一定成功,但其最成功作品《最后一场电影》的续集《得州小镇》(1990)却口碑票房双失利。他在1992和1993年执导了两部影院电影,但失败使其远离大银幕直至2001年的《猫眼》(2001)。这部再次重构历史的作品聚焦托马斯·H·英斯据称被威尔斯宿敌威廉·伦道夫·赫斯特谋杀的事件,虽获一定好评但票房仍告失败。除执导电视电影外,博格丹诺维奇重返表演,在电视剧《黑道家族》(1999)中常驻客串饰演詹妮弗·梅尔菲医生的心理分析师。

博格丹诺维奇因与多萝西·斯特拉顿19岁的妹妹路易丝·斯特拉顿(比他小29岁)维持13年婚姻而声名受损。有流言称其行为类似阿尔弗雷德·希区柯克杰作《迷魂记》(1958)中詹姆斯·斯图尔特饰演的恋尸癖角色,试图将斯特拉顿重塑成其亡姐的形象。这段婚姻于2001年以离婚告终。

如今年过八旬的博格丹诺维奇,或许无意中模仿了其偶像奥逊·威尔斯的命运——作为电影人再未重获早期重大成功时的荣光。但与广受赞誉的大师威尔斯不同,博格丹诺维奇的声音轨迹自1970年代初短暂达到顶点后便再未恢复。

有观点认为,当彼得·博格丹诺维奇为西比尔·谢泼德抛弃妻子兼艺术合作伙伴波莉·普拉特时,其导演生涯的毁灭已成定局。普拉特曾参与他所有早期成功作品,部分评论家认为《最后一场电影》的核心艺术掌控力实属普拉特。自《纸月亮》后与普拉特分道扬镳,博格丹诺维奇迅速从天才神童跌落为追逐荒唐史诗的过气者,《黛西·米勒》与《终于相爱》便是明证。

1998年,美国国会图书馆国家电影保护委员会将《最后一场电影》列入国家电影登记名录,此项荣誉仅授予最具文化意义的电影作品。